孩子们带着他们的小书包向前走去。
整个上午母亲们都在辛苦劳作
采摘晚熟的苹果，红的、金黄的，
像另一种语言里的词语。
在彼岸
是那些等在大办公桌后面
准备接收供奉的人。
他们好整齐——钉子
孩子们把
蓝色或黄色的羊毛外套挂在上面。
老师们以沉默来教导他们
母亲们搜索果园寻找出路，
把果树上灰色的树枝揽到身边
这些果树并没有装载弹药。
Louise Glück. Poems 1962-2012. New York, NY: Farrar, Straus and Giroux, 2012, p. 75.
当代美国著名诗人露易丝·格丽克的诗《上学的孩子们》使用了一些碎片化的意象和短语表明孩子们与母亲、与老师之间的断裂关系。诗歌描述了母亲们期待自己的孩子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，于是把希望寄托在象征着智慧的苹果上，她们把苹果交给孩子，天真烂漫的孩子又把苹果交给老师，试图借此发展与老师之间的关系，希望老师能给孩子带来金色前程。馈赠苹果被赋予能够传递信息的话语，同时，老师们“等在大办公桌后面/准备接收这些供奉”，他们很可能通过这些供奉来评价这些孩子们，就像他们通过孩子们的成绩来评价他们一样。紧接着的一行“他们好整齐”极易给人产生错觉，人们可能以为是老师们很整齐，但实际上却是钉子，“孩子们把蓝色或黄色的羊毛外套挂在上面的钉子。”格丽克这里突出使用了颜色，试图把红色、蓝色与黄色与孩子们联系起来。至此，母亲与老师的关系是处于此岸与彼岸的关系、优越地位的老师与卑微的母亲之间的关系，母亲与孩子的关系表现的是爱与被爱，学生与学校的关系不自由而是监禁，老师与孩子的关系是控制与被控制，这从孩子们的衣服悬挂整齐可以看出老师们对孩子有效的控制。“老师们以沉默来教导他们”表明孩子与老师之间进一步的隔膜；老师们漠然的形象与母亲们的期望与绝望形成对比。母亲们寻找出路既是为孩子们寻找出路也是为她们自己，把自己的幸福与未来孩子们的美好前程联系起来。母亲们把教育看作是摆脱贫穷与无知的途径，把未来美好的生活寄托在教育上。把“供奉”比作“弹药”暗示，母亲们的期待终究会落空，被当作武器的苹果起不到任何作用，因为武器没有装弹药。“把果树上灰色的树枝揽到他们身边”表明母亲与孩子的分离。这首诗似乎不像是在描述学校与孩子，更像是在描述战场，这可以从诗歌的用词看出。如诗歌里面用到的这些与军事相关的词语：“向前”（go forward）；“教导”（instruct）；“搜索”（scour）“装载”（bearing）；“钉子”（nails）；“弹药”（ammunition）以及“整齐”（orderly）等等。“钉子”一词的使用也体现出诗人的用心，“钉子”暗示着耶稣受难；耶稣自比羔羊，而孩子们的外套恰是羊毛所制。“苹果”也暗示伊甸园里的亚当与夏娃，他们吃了智慧树上的果子而失去纯真，诗歌里的孩子们也会因为苹果而变得有智慧、有教养，从而为进入现实世界做好准备。整首诗沉浸在静默无语之中，唯一能发出声音的是诗歌最后的一个词“弹药。”
